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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比利时婆婆

  80多岁的婆婆孀居在比利时一个离布鲁塞尔约两小时车程的小城里。我和他儿子在加拿大结合7年后才第一次去欧洲拜望她。

  婆婆家是临街红砖排房中一套两层的旧楼,门窗、楼梯和地板不时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,令我对先生疏于“反哺”之责颇有微词。我们一家三口住楼上两间卧室,婆婆因腰不好,又有腿疾,20多年来都是在楼下客厅中一张宽大的带活动脚垫的躺椅上靠睡。

  每天清晨不到6点,楼下就会传来各种声音,有卫生间的洗漱声、厨房间的锅碗声,还有轻快的古典音乐。刚到的第二天早上,我一听到这动静,赶紧挣扎着爬起来。虽说婆婆是洋婆婆,可我毕竟是幼承家训的中国儿媳妇。没想到婆婆一见到我竟像见了鬼似地大喊大叫。因她讲的是法语,我不大听得懂,她儿子却被吼了下来,拉起惊慌失措的我回到楼上,婉转地说他母亲独居惯了,不喜欢别人插手家务。过了几天后我琢磨明白了,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婆婆那天没有来得及化妆被我看到了,她定是觉得我侵犯了她的隐私,折损了她的形象。

  婆婆若不是背驮了,个子应比我还高。她二战时被德国飞机丢下的炸弹毁了一只眼睛,后来装了义眼,又配了精美的眼镜,不知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来。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四五排名牌化妆品,她虽足不出户,但每日必换一身衣裙,耳环、项链及化妆的色调全与之匹配,或红、或粉、或深、或浅;白皙的鹅蛋脸上眉线、眼线、唇线都描得一丝不苟;稀疏的银发虽已不能覆盖头皮,但依然被整齐地在脖后卷出一个女人味十足的上弦月;满是皱褶的皮肤已无可挽救地松弛了,还连累了嘴角,但仍可以看出由于长年精心保养而透着的细嫩光泽。

  早上我下楼来,她总是自信而矜持地冲我微笑,再像要纠正我发音似地认真回我一声“Bonjour”(早安),然后掉过头继续用熨斗去烫平她头天穿过的高统丝袜。婆婆一辈子没穿过长裤,四季皆裙,自从弯不下腰了,十多年来每早8点左右,都会有一位女社工来专门帮她穿丝袜,穿完就走。婆婆无需付她工资,但要给小费,合2美元一次。

  由于租了车,婆婆很高兴我们能带她逛街。她平常都是电话采购,货至家门。按国家的社会福利规定,社工人员每月才带她出去一次。

  第一次邀她出门,她埋怨我们没有早几天通知她,她好提前预约发型师来家为她做头。我走在旁边怕她摔跤,犹犹豫豫地又想去搀扶,又不敢造次,只好紧跟身旁,随时准备出手。

  那天我跟着她进了一家鞋店。显然婆婆是老主顾了,三个店员热情洋溢地齐来服侍,对我也礼敬有加。婆婆笑呵呵地左试一双,右试一双。最后我抱着两个鞋盒子出来,咋着舌头,用英语对等在车里的先生说:“一双合380美元,一双便宜点儿,270美元,我一辈子穿过的鞋加起来也花不了这么多!”先生淡淡地说:“她走不了路,根本没什么机会穿,只是满足她的购物欲罢了。”

  先生告诉过我,婆婆每月从政府领到的“未亡人”津贴及亡夫留下的人寿保险总和约2800美元,她总是要统统花出去的。我先生每隔三五年回来一趟,一项重要的“孝心服务”就是雇卡车将房里那堆积如山的过期罐头、糖果糕饼、化妆用品等等扔到市垃圾站去,再将母亲不称心了的衣物、玩具和图书什么的送给教会,好腾出地方供母亲囤积新货。唉,浪费是浪费了点儿,但多少对刺激当地经济繁荣做了贡献,功不可没。

  我曾问过先生:她这么有钱,干吗不好好修修房子?先生说因为母亲老了,而这栋房子迟早要归儿子,她若投资在修房上岂不吃亏?自己的钱当然得花在自己身上才天经地义。

  我原来不信有这种事,因为婆婆每周必给儿子写一封情深意切的信,信封上画着心,落款上印着吻,令我多年来羡慕得想哭,嫉妒得要死。我的妈妈也是读书识字的,可一年中也来不了两封信。直到这次来,我亲眼看到漏雨的卫生间中陈列着不同身价、品牌、用途的洗发液、护肤品及美容剂;巨大的老式冰箱里是满满登登的维生素、巧克力、饮品、奶酪;脱漆的柜门后层层叠叠藏着几乎可供一个连队“备战备荒”的罐头、饼干,我才真的相信了。

  我不由想到前几年我们曾因先生公司倒闭而陷入困境的时候,婆婆只要少买一管口红就够我们吃一天的了。说她吝啬吧,她月月往非洲捐款;说她不爱儿子吧,难道那些信都是抄来的?我也不由想到我的第一个婆婆、我姐姐的婆婆、我嫂子的婆婆,那些中国婆婆们,她们为了儿子可以节衣缩食而乐在其中,她们一辈子理所当然地克勤克俭以期增加遗产留给后人。

  我感觉得出,婆婆嘴上不说,心里是欢喜我们的。那天是7月14日,我睡了午觉下楼来,婆婆正兢兢业业地为我们准备晚餐。她面前是几个娇艳欲滴的西红柿,她正用锋利的薄型刀在柿子上方三分之一处小??丝合缝地扣上。难怪上午购买时她那么挑剔地精选,连绿秧都不放过。婆婆的父亲曾是当地著名的铜匠,至今市博物馆里还陈列着她父亲的作品,我相信婆婆定是继承了父亲的雕艺。只见她微侧着头,用那只好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西红柿,像盯着一块红宝石那样地精雕细琢,倾注着满腔盛情。

  在点着蜡烛、摆着银器的餐桌上,托盘里那一般大小、码得齐齐的西红柿,就像一些裹红装、戴绿帽的胖娃娃抱着脚丫排排坐。看他们那咧嘴大笑眼眯眯的样子,就别提多可人疼了!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动刀。

  吃完饭后甜品,我们和婆婆一起看电视转播的当天法国国庆阅兵式。各兵种都列着方队,雄赳赳、气昂昂地正步走过镜头。忽然在队尾出现了几个制服不整、大摇大摆、面带嘻笑、东瞧西瞅、俨然像在逛街的军人。我正纳闷,电视里猛地响起一片沸腾之声,镜头也转向了欢呼雀跃的群众,连阅兵台上的领导人们也都站起来鼓掌。身边的婆婆大叫一声:“儿子!我为你骄傲!”这声喊吓了我一跳,忙转头去看,但见婆婆和先生都紧盯着画面,眼里闪着泪光。女儿给我翻译,原来这几个人代表着最具传奇色彩的特种兵,他们在法国备受爱戴,也历来享有殊荣,而我的先生就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。

  此时此刻我看到,东方与西方,尽管这也不同,那也不同,但普天下母亲皆以子为荣,这一点却完全相同。

  

(编辑:Jack,Chatlotte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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