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想把乘坐韩国公交车的感觉写出来,但总拖延着。今天再次坐车去河阳,倒把这写的欲望调动出来了。
初来时听一个晕车的中国学生说,韩国的公交车是他见过的最“狂野”的车,最惨的一次,汽车紧急刹车时,把他胃中的东西直接从张开的嘴中甩了出来。后来,凡出门都要坐公交车,便对他们的说法认同了一半。确实,大邱的司机在市区的马路上开着公交车,那感觉像在高速公路上似的,目中既无人也无车,车速快的患心脏病的人一定受不了。然而热闹的城区毕竟不是高速公路,所以,路人看来,那车大概像极了疯子。坐在车上的人,一路上要不断地感受急刹车、遽起遽停,像感受地震余波那般的剧烈震动和摇晃。好在,韩国的公交车一般比较空,坐着,即使车速最快,尚且还能忍受。
但是今天去河阳时恰遇着学生下课坐车的高峰期。车上无坐。站着。拉着吊环。亲自验证了传言,那情形有点惨,也有点好玩:一个半刹,我便像喝醉了似的,前后晃个不停;一个突然起步,便像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,不自由主地向前踉跄过去;一个紧急刹停,我便身轻如燕一般,前后差点儿飞了起来,身体和地面的角度小于45度;过天桥的红灯时,司机大概起步快了一拍,刚拍档就踩刹车,我差一点儿就脱手甩出去,吓得出了一身冷汗。可是,奇怪的是,身边站着的韩国学生一个个象是没事似的。
除此特殊状况外,韩国的公交车还真是没说的,用高度概括的话来说,那就是三个字:“人性化”,具体地说呢,有这么几点印象无比深刻。
干净整洁。正常时候(排除正在下雨下雪的其它时间)车外可以用“锃亮”来形容,车内可以用“窗明几净”来描绘。那种锈迹斑斑,哐当哐当响的车我没见过。一个车程下来,车开进车坞,就有候在那儿的拎着桶和拖把的阿妈妮着手打扫,不管脏或不脏,而多半是不脏的,因为,我从来没有见过车上有人扔纸屑或吐痰。
安静方便。这儿的安静既指物理空间也指心理空间。坐在韩国的公交车上全无国内那种前呼后拥、吵吵杂杂的喧哗和前胸贴后背、你踩我沓的粘腻腻的烦燥。这既和坐车的人少有关,同时也和一些小设计有关。比如,车上每个坐位的上方、车门的上方都有一个按钮,伸手可触,准备下车时,只需要提前按一下,整个车中的按钮都变成红色,司机从反光镜中瞧见后,会按一下喇叭表示知道。这小装置可以避免下车者提高分贝,大喊大叫着要下车。再比如,在国内坐车时,常会遇着没有零钱的窘境,捏着十元钱,尚还能站在投币箱前像个要饭似的等后面的人投币时“抢钱”,若拿着五十、一百,旁边又没有报摊、小店的,那就惨了,只能放弃坐车。韩国公车上的投币箱是可以找钱的,即使给一万元的韩币,它也能找,而且,只需要司机轻轻一按,钱就出来了。
变通的原则。任何一个国家公交车逢站必停,逢站才停,准时安全是些最基本的原则,韩国也如此。韩国公交系统非常发达,路线合理,车次繁高,去哪儿都能坐到车,且候车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。车站也多,从大邱大学去K-MART也就半小时的步行路程,但中间有五个站。更让人感动的是,若有人从后面急步朝车走来,即使车已发动了,只要司机看到,就会立马停下来等候。因此,在不是站点的地方,只要有人招手,车同样会很听话地停下来。这让我强烈地感受到什么叫着“车为人服务”。相比之下,国内司机的德性真是不堪多谈。记得有一次,在苏州大学的车站,一个年迈的老太太,颤颤巍巍地赶向停靠在那儿的8路车,眼看快要赶上了,司机却狠心地关了门,一脚油门,扬长而去。瞧见这一幕的人个个都气得无话可说,可怜的老太太眼睛里却噙满了泪。
在韩国的公车上,年轻人给长者让坐仿佛是天经地义的。多次坐车后我得出的规律是,年轻人上车后一般会尽量往车后面走。有一次带朋友坐车,我也习惯性地往后去,朋友跟着我到了后面,却问我为什么不坐前面,前面有那么多的空座呢。我告诉朋友,这是韩国人的习惯,把就近入口的座位让给年长者。不是我在这儿故意贬低咱中国人,我也是中国人,我不可能如此做。但就坐公交车一事来看,大多数国人的表现人味很淡,少数人甚至没有人味。有一次,遇着一个抱着半大的熟睡的婴儿的女人,在晃动的车里已经站立不稳了,但身边两个位子上坐着的年轻人,却没有丝毫让座的意思。我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更年轻些的,想让他感觉到如芒刺身,坐不住,让座,那知道,他居然闭起眼睛装睡!
没有人味的人多了,最人性化的设备、管理、机制毫无疑问都将被异化。
(编辑:Rocky)